蚕豆花开曹伟明
2022/7/14 来源:不详乡村农民每逢红白喜事和开心时光,都会用它下酒。还有豆瓣酱出自民间制作工艺,它永远活跃在乡村平民生活的缸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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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喜欢吃蚕豆。那时,并不知道蚕豆有丰富的营养和诸多的奉献。
小时候听我外婆说,蚕豆产自江南一带,它由于在江南养蚕时节成熟,豆荚好似老蚕的形状而得名。那时候,我被寄养在外婆家,没有其他零食可吃,蚕豆便是我的当家零食,赛过如今的巧克力豆。平时,我表现乖的时候,外婆便用粗盐在铁锅里,以晒干的蚕豆炒熟奖励我。那炒熟的蚕豆裂开一条缝,松松脆脆,香香甜甜,嚼在口中,最是香酥。我玩耍时,就用它计数,做加减法,我的数学概念便是在数蚕豆中学会的。
16岁那年,我去青浦白鹤农村插队落户时,便是蚕豆花开的季节。那机耕路旁的杂边地上,满是那状如蝴蝶的蚕豆花。在春风过处,一对对黑白分明的蚕豆花瓣,像一只只亭亭玉立的蝴蝶,站在碧青的豆秆上。它们伴随着乡野飞舞的真蝴蝶,在茂密的蚕豆秆叶之间,营造了一个真真假假的蝴蝶的世界。
后来,我在生产队分配给我的自留地上,种上了可以不用精耕细作而成活的蚕豆。由于我是第一次自己种蚕豆,格外 花开贵在结果。清明前后的收获季节,埋藏在豆荚中的粒粒饱满的蚕豆更让我兴奋。那扁平饱满、泛着绿光,顶端有一道弯弯黑眉毛的蚕豆,让我感觉到蚕豆成熟的精气神。
那个年代,我插队生活时的饮食简朴实惠。那嫩绿的蚕豆便是我劳作后的美味佳肴。烹烧飘逸清香气的新豆,可以简约到除了油盐之外,无需任何作料。我往往在灶头上,用草把打圈烧火。在铁锅里,把蚕豆和着油盐一炒,便香味扑鼻,盛在陶瓷钵头里,迫不及待地用手抓着淡口吃,那热乎乎、软糯糯、香酥酥的蚕豆,即采即烧,还散发着田地的野气和灵气。清炒蚕豆,成为富有乡土野趣的美食,我舌尖上的永远记忆。
农村里的乡亲,个个都是吃客。他们传授给我许多烹豆方法。嫩蚕豆好吃,老蚕豆更是入口。老蚕豆在浸水后,剥去一层外壳,成为青色的豆瓣。那豆瓣咸菜汤,是我插队劳动后的最爱,味道咸津津、鲜滋滋,既补充了劳作后汗水流失的盐分,又是就餐下饭的菜肴。还有将老蚕豆油炸,豆壳炸裂成初开的兰花,犹如美人的兰花指头,在炸开的蚕豆上撒点细盐,可以成为名副其实的“兰花豆”。乡村农民每逢红白喜事和开心时光,都会用它下酒。还有豆瓣酱出自民间制作工艺,它永远活跃在乡村平民生活的缸碗中。
蚕豆完全成熟,一般在初夏时光。那时,原先碧绿的土地色块,转化为漆黑的一片,连豆荚也转黑了,豆荚里的蚕豆变得坚硬无比,响当当,硬邦邦。黄昏时分,每当乡村放映露天电影,人们来到野地里,拔上一大堆蚕豆秆,掏出火柴点燃,上演一场“爆豆燃豆萁”的悲壮剧情。在一阵阵“毕毕剥剥”的声响中,人们让欢蹦乱跳的火苗熄灭,用衣袖拂去蚕豆上的灰烬,一堆堆香喷喷的爆蚕豆,便呈现在面前。装满口袋后,成为看电影时的零食。还有乡间的野火蚕豆饭,既有野趣又有情趣,也是农村聚餐时的佳肴。干燥的蚕豆秆,则成为以后农家灶头的燃料,可谓是物尽其用。
这便是蚕豆花开花落的一生,蚕豆生命的世界。我对蚕豆花开时节的思念,绵绵不绝。
(刊于年11月19日解放日报朝花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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