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欣赏蚕豆青青

当乡下的油菜花开得遍地尽带黄金甲的时候，田埂上的蚕豆花也开了，恍如翩翩紫翼，轻盈盈地，欲飞还停。在姹紫嫣红的季节里，蚕豆花只能算是一个配角，或者算是一个看客，默默地绽放，默默地守候。花一落，瘦长的嫩茎上结出了青青的豆荚，一串串，一嘟噜，青嫩得直往人的心里去。

汪曾祺在《蚕豆》一文里这样说过，“我小时候吃蚕豆，就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叫蚕豆？到了很大岁数，才明白过来，因为这是养蚕的时候吃的豆。”先生这样说，不是没有由头的，元代农学家王祯在《农书》中记载，蚕豆“蚕时始熟，故名”。

蚕豆上市的时候，小镇的大街小巷，常有提着篮子或挑着箩筐的农家人，里面装着新鲜的豆荚，无须吆喝，走上一趟，篮里筐里就空了。豆荚最好打理，一捏一挤，青碧碧、肥嘟嘟的蚕豆在指尖跳跃着。一碗蚕豆，一把雪里蕻或者咸秧草，只是简单地热油翻炒，便化身为餐桌上一道时鲜菜,入口清香盈齿，下饭佐粥都妙不可言。

蚕豆成熟时，乡下人家顿顿都离不开它，怎么吃都吃不够。我和小伙伴们出去玩耍时常常会揪上几个嫩豆荚，剥开来丢进嘴里，泛着青涩和清甜；煮熟的蚕豆，被我们用线串在一起，翡翠项链一般挂在脖子上，不时揪一个下来，放进嘴里，软糯糯，香喷喷。

嫩蚕豆渐渐老去，老得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几天，豆荚“咯吱、咯吱”地炸开来，炸出一粒一粒的老蚕豆。老蚕豆的吃法最多，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己去酒馆点的茴香豆，小摊上摆放着的煮芽豆、油炸豆瓣，还有超市里卖的兰花豆、怪味豆，都是用老蚕豆加工与制作的。不管是哪一种吃法，终究吃不出嫩蚕豆的软糯与清香，好像少了一份泥土孕育的芬芳。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道这样或那样的美食记忆，根植于岁月的沃土上，逝水流年，铭刻于心。就像蚕豆之于我，氤氲的永远都是亲情的味道，故乡的味道，乡愁一般，萦萦不绝。（作者：田秀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