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筱琴会开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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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赏

会开花的"眼睛"

■沈筱琴

近几天朋友圈各种繁花竞放，撩拨得我这小心脏一甩一甩的，好像不出去一趟，真就憋屈得不行了。午饭以后，我穿戴整齐，戴好口罩，着急忙慌地走出了小区。我想了想，还是去以前住过的老地方走走看看吧。那里已被改造成供居民休闲散步的场所。有水有桥，有花有草。水岸边，柳树清一色的戴着豆绿色“发卡”，三两株桃花开得正欢，几株海棠一半是花一半是花苞。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或独自妖娆，或相互媲美。我似闲庭信步，悠哉悠哉。走着，瞧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味吸引着我走到了她的面前。一排翠绿欲滴的蚕豆苗整齐的立在水岸边。那紫、白、黑、淡红交融的蚕豆花悄悄开放在绿叶底下。我惊诧于一种花怎么会有四种颜色？尤其是那黑，黑得脉脉含情，仿佛是在向路过的人们示美：她有一双会开花的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双会开花的“眼睛”，让我一下子有了一种亲近感，我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子，仔细地端详着，亲嗅着她。“蚕豆花儿开蚕豆花儿香，蚕豆花被风摇落了花衣裳。”小伙伴边唱边跳转着圈圈的的童谣，一下子勾起了久远的记忆。蚕豆上市季节，就是我们最富有的时候。一串串玛瑙样的“蚕豆项链”挂在小伙伴的脖子上，既当零食，又是装饰品。女孩子十只手指尖都戴上豆绿色的“戒指”，在男孩子眼前晃悠来晃悠去，那股子嘚瑟劲，至今想起来还忍俊不禁呢！母亲变戏法似的把各种蚕豆菜品端上了餐桌——韭菜炒蚕豆、鸡蛋炒蚕豆、雪里蕻炒蚕豆、蚕豆炒木耳、蚕豆炒蒜苗、蚕豆粥、蚕豆酱、蚕豆鸡蛋汤、尤其是蚕豆下米面，怎一个鲜字可描述？现在想起来，嘴里还忍不住口水回流呢！儿时家家都是大锅灶，做饭烧菜都是大铁锅。蚕豆老了的时候，母亲在铁锅里放上砂子，把蚕豆放进去，用柴火翻炒。我们姐妹几个就围在灶台边，听着：噼啪……噼啪……一声接一声地响起来。蚕豆仿佛乐开花似的咧着嘴，基本上就熟了。那个时候，整间屋子都弥漫着她的“体香”。我们几个早已按捺不住了，肚子里的馋虫也不知冒出来多少回，你抢几颗，我抓几粒，用双手托着，各自找好一个位置，蹲在那里，一边用嘴吹着，一边交换着烫红的小手，一边贪婪地咀嚼起来。冰天雪地里，没有暖气，没有空调，只有奶奶的火坛，火桶。我们从奶奶的储物柜里找来几十粒蚕豆放进去，一边烘着火，一边听蚕豆“开花”的声音，仿佛冬天也就没那么冷了。贫困的岁月里，每一粒蚕豆都充满了幸福的香气。夏天的清晨，经常被一声声“五香蚕豆卖啦！”惊扰了甜美的梦境。记得父亲尤其喜爱，他常常花五分钱买一小碗回来，然后沏一杯茶，就着几片生姜，取一张报纸，坐在一张竹椅上品起来。时不时地取下老花镜挂在鼻梁上，从眼镜底下打量着进进出出的我们。那个肤色似非洲人，耳刀毛（齐耳短发），脖子上搭一条雪白的毛巾，胳膊上挎着一个量子（音），每天清晨拖着长音叫喊，笑起来真好看的大嫂，一直贮存在我们的记忆里。我也特别喜欢五香蚕豆那个味，只是我喜欢的不同于父亲喜欢的。不记得是哪一年的事了，我在安德利酒店吃了一回五香蚕豆，蚕豆的颜色跟儿时的没什么两样，只是粒大多了，一个个都是那样饱满，面嚷嚷的。酒店里的菜油多，那一盘蚕豆被油汪起来了，通常烧菜油多容易入味，自然口感就不会差到那里。一向挑食的我，味蕾不自觉地被打开了，我一扫往日的矜持与羞涩，一下子吃了盘中的一半。后来的日子里，只要去饭店，如果有五香蚕豆，我都忍不住点一盘。一阵微风吹过，无数双会开花的“眼睛”齐刷刷地瞅着我呢……作者简介

沈筱琴，安徽无为市人，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喜欢随心涂鸦，喜欢旗袍，喜欢“笔尖上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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