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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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豆的乡愁

清明时节回乡，路旁的蚕豆苗刚开出淡紫色的花，在成片的麦苗和黄灿灿的油菜花映衬下，有几分空谷幽兰的素雅。这是一幅令人愉悦的图景：在乡村的田野上，绿幽幽的蚕豆苗正沐着春风，承着雨露，自由自在地生长。

很是遗憾，清明时节不能吃上蚕豆，只能欣赏它蝴蝶翅膀式的花瓣。“这时候要是能摘几个蚕豆吃就爽了。”看到蚕豆花开，我便觉得蚕豆的甘甜在舌尖徘徊。

“你们说的这个蚕豆能生吃？”小侄女一脸茫然地问道。现在的孩子是不会生吃蚕豆了，在我成长的岁月里，蚕豆是很美味且承载了太多记忆的食物。

童年时最爱玩的游戏是捉迷藏，讲好房前屋后的菜园是躲藏的范围，不守规矩的小伙伴竟然翻过菜园篱笆，躲进了蚕豆地里。说不清小时候是游戏项目太多，还是只有躲猫猫时尝到的蚕豆最香甜。从豆秧上挑出饱满的豆荚，剥开厚厚的豆壳，去掉淡绿的豆衣，一包甘甜的浆水让人欲罢不能。我们从起初蹲着吃到后来坐倒一片豆秧，个个都吃饱了也不见有人前来“搜寻”。时至今日，我依然忘不了蚕豆汁流淌在舌尖上的甘甜。

待蚕豆长得饱满一些，大人们从叶片中掰下新嫩蚕豆，用指甲在豆衣上划道缝，放油爆炒几番，加点水，搁上一点点盐，起锅时再放点蒜蓉，一道鲜甜可口的美食便主宰了季节的餐桌。只到蚕豆逐渐成熟变得有几分坚硬，再不能这样享用，才遗憾地期待来年再约。

转眼，春日渐深，蚕豆成熟了。大人们把豆秧从田间地头拖到空旷的场地上晾晒，青绿的蚕豆秧铺满了院子，很有几分壮观。不几日，豆荚被骄阳收入去了水分，一粒粒饱满的蚕豆便珍珠般从豆荚里滚落，像一天天长大的婴儿离开妈妈的怀抱。这晒干后的蚕豆又是另一种美味。

炒干蚕豆最需要耐心，要小火慢炒，待豆壳稍稍变黑，炒出豆香后加水，煮半个小时以上，沥干水分，放入油盐就可以出锅。夹一粒入口，会有一种绵软清香的口感在口腔回味。在农家，干蚕豆平时要精打细算着吃，必须要留足数量待到过年的时候炸兰花豆。临近春节，母亲将一盆泡好的蚕豆放在我们面前，大家就知道一年一度的奢侈零食近在眼前了。兄妹们急切地拿出小刀，在其顶部剪出十字形，使蚕豆变成连在一起的四瓣，再将剪好的蚕豆倒入油锅。随着油温的升高，锅中开始爆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时，油香、豆香，伴着我们的欢笑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在我们这一代，蚕豆是比较稀罕的作物，乡亲们总是在不多的土地上种下小麦和菜籽，田边地角才有蚕豆的一席之地。岁月绵长，蚕豆留给我的，不止是一道美味，更是一缕乡愁。每到蚕豆成熟的季节，我总会带上小侄女漫步乡间小道，一起品尝它的味道，对她讲述我的童年回忆——在那个物资缺乏的年代，蚕豆是一种何其美好的存在。

撰稿：廖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