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味蚕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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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万物滋长，菜园里日新月异，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变化今天莴笋变老了，明天豌豆成熟了，后天黄瓜上市了。农村人的餐桌尽管简单，但总还是有这些蔬菜点缀。到了五月初，蚕豆便可以吃了。

蚕豆在农村算是很常见的一种作物。我不太清楚称它为杂粮合适还是叫蔬菜更妥当。嫩的可以炒来吃。老的可以磨成面。既可以用来佐餐，也可以用来充饥。

蚕豆尽管常见，但是鲜有人去当成正经作物大面积种植。说他重要吧，的确重要，家家户户都会种它。说它不重要吧，也是实话。不过是在墙根，园子周围，或者池塘边，见缝插针点上几粒。至于以后能否发芽，开花，结果，人们是一概不管的，只把这些交给土地和老天。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蚕豆在人们不管不顾的情况下每年总是准时的发芽，捱过漫长寒冷的冬天，在春天的阳光里开出紫白色的小花，最终又结出绿色的荚果。经南来的热风一吹，这些荚果便迅速的鼓胀，变得饱满和圆润。

这个时候到菜园里随便走上一圈便可以摘满满以篮子的豆荚。这个时候我便明白他何以叫蚕豆了。因为那些豆荚圆鼓鼓，肉乎乎的一条，里面卧着四五颗豆子，大概很像一条蚕宝宝。也有些地方叫罗汉豆，我便不是很明白，大概剥开豆荚里面的肥嘟嘟的豆子很像是罗汉那光溜溜的脑袋也未可知。

虽然豆荚很大，但是不同于豌豆，蚕豆豆荚很厚。一篮子的豆荚剥出来也不过炒两顿菜。最常见的就是火腿焖蚕豆。把火腿肉切成小丁，加一些雪菜和葱花掺在一起炒了，焖一下不需要放什么调料就很香。火腿紧致劲道，蚕豆绵软香糯。就着这蚕豆，不觉得能多吃一碗饭。

有些人懒得剥蚕豆，直接把两头剪一下放到盐水里煮熟也是极好的吃食。尤其是对喝酒的人来说更是绝佳的下酒菜。蚕豆是很饱人的东西，一盆水煮蚕豆，二两酒，连饭都不用吃了。只可惜我不会喝酒。不能体会到这种感觉，不过一样喜欢吃水煮蚕豆。

我更喜欢的是另外一种吃法小时候常和伙伴一起去地里放牛，到了半晌便觉得腹内空空，就有人提议去偷蚕豆吃。于是乎有的去稻场拽稻草，有的去菜园偷摘豆荚。

最后把摘来的豆荚放在稻草上点燃稻草，等到稻草燃尽，蚕豆也就熟了。大家便围在稻草灰旁扒拉着里面的蚕豆，烧的蚕豆比起煮的和炒的又是另外的滋味，不过一样好吃，吃的满嘴的草灰也浑然不觉。待到有人来，大家便七手八脚把草灰和豆荚踢散，却常常忘了嘴上的草灰。大人发现了不过是装模作样责骂几句，这东西谁也不觉得金贵，就是吃再多也不算什么事，所以等到下次放牛，往往故态复萌。

等到麦子黄的时候，蚕豆也老了。老的蚕豆是没有人吃的。那会把人的牙崩掉的。所以人们常把这样的蚕豆晾干，等到过年的时候做成茴香豆。就是孔乙己喝酒吃的那种，也有叫兰花豆的。这种蚕豆又香又脆，是孩子的最爱。逢到餐桌上一碟茴香豆，总是会被孩子们席卷一空，嚼的嘎嘣脆响，连没有牙的人听到了闻到了都想吃。可惜牙口不好的人无福消受。据说下酒也是极好的，至少比花生米要好。不然孔乙己何以要茴香豆而不要花生米呢？

这几天奶奶种的蚕豆成熟了，连吃了几顿，仍然不觉得厌烦。希望在以后很多年，我都能有这样的口福吃到奶奶种的蚕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