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花儿开

“炒蚕豆，炒豌豆，咯嘣咯嘣翻跟头”，这是家乡很久前流传的童谣。

在我的家乡开春后不久蚕豆花就开了，在田埂上，水渠边，田垅旁处处都可见到。春天里人们都在赞梨花的白，桃花的艳，和蚕豆花犹如闺蜜的菜花还有了菜花节，谁也不理会蚕豆花这个“丑小鸭”，仅淡淡说一句：蚕豆开花了。蚕豆花虽比不上梨花白菜花黄，但它也得天独厚，色彩多多。蚕豆花淡雅有致，那淡淡的紫，浅浅的白，浓浓的黑巧妙柔和在一起，把蚕豆花装扮得像小家碧玉，别有韵味，清纯可爱。一朵朵蚕豆花挤挤挨挨，在微风中像振翅欲飞的蝴蝶，难怪前人这么赞美它：蚕豆花开映女桑，方茎碧叶吐芬芳，田间野花无人爱，不逐东风杂无香。

蚕豆花似有“自知之明”，它“丑”花先开，经过漫长的春天才结荚。春末夏初那时正青黄不接，“楝树吐穞，家家喊苦”（家乡方言）。人们在饥饿中煎熬，不禁埋怨蚕豆开花哄煞人。好不容易等到立夏前后蚕豆上市了，经过一看、二摸，采摘下的蚕豆剥开后，看到蚕豆嘴上一道淡淡的线，这样蚕豆炒熟后真是满屋飘香，吃起来糯糯的，还有点甜！小时候有了蚕豆，锅中的薄糁儿粥就不够喝了，有了蚕豆吃，大伙儿走路干活都有劲多了！

蚕豆的吃法很多，清朝的《随园食单》说，新蚕豆配上腌芥菜炒之甚妙，但我们家乡的新蚕豆炒蒜苔那真是舌尖上的美味，与芥菜炒蚕豆相比毫不逊色，别有风味！蚕豆稍老后去皮烧汤，配上小虾韮菜豆腐会使你爱不释口；油炸豆瓣、茴香豆是酒客们的下酒菜；超市货架上的蚕豆酱、蚕豆粉丝一直受到家庭主妇的青睐；怪味蚕豆、麻辣蚕豆更是老少皆宜酥脆可口成为人们喜欢的零食……

干蚕豆炒熟后我们还会用来做“打豆儿”的游戏，三、四个小伙伴相聚在一起斗一斗赛一赛。先是每人出豆子，出豆子多的先打。第一个人将大家所出豆子抓在手上，然后撒在桌子上，再选择合适的相邻两豆间用手指划线，不许碰到豆子，划好后用手指轻弹其中一个去撞另一个，仅限这两个相撞。这时小伙伴们个个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看着他是否犯规，犯规则被罚下，或未击中，亦被罚下，由第二名上场。如击中，则赢得一粒，胜利者将一脸喜悦津津有味地品尝战利品。

初中读过鲁迅先生的《社戏》，文章中所说的罗汉豆至今才知道原来就是蚕豆，很早以前就传到我国。细想起来很多带“胡”、“番”、“洋”、“西”的蔬菜几百年前乃至几千年前就飘洋过海来到我们这里，在异国他乡生根发芽，适者生存，植物如此，人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