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花开
2022/7/14 来源:不详作者/听雨
蚕豆花开了,开得平平淡淡,开得寂寂潇潇,开得郁郁累累,不像油菜花那样被行摄者追逐,被网红打卡者青睐,很多人开车跑几十公里到皖南响水涧,甚至更远的江西婺源。
婺源因油菜花生长在逶迤起伏岗峦上,层层叠叠,与粉墙黛瓦马头墙相互映衬而成为中国最美乡村,梦里老家。而蚕豆花零零散散地开在田头地垄,没有油菜花粲然一片、轰轰烈烈、恣情奔放的视角冲击力。
一串串叠瓣对开,外层粉红色,内层白中带黑,隐藏在绿叶中,像一只只蝴蝶煽动着两翼。如汪士慎诗云:“蚕豆花开映女桑,方茎碧叶吐芬芳。田间野粉无人爱,不逐东风杂众香”。
?当繁花褪去,蚕豆在豆夹中孕育,渐渐变成了一支支玉如意。蚕豆,又叫罗汉豆,鲁迅在《社戏》中自曝,曾和一群乡下孩子偷吃了六一公公家罗汉豆,说的就是蚕豆。我在农村长大,小时候嘴馋,也没有什么吃的,就吃蚕豆。冬天放在盛有干牛粪的火盆中烤,一个接一个炸开,烟灰弄得满屋子乌烟瘴气。印象最深的是新蚕豆刚刚上市,用线把蚕豆穿成一串,煮熟后套脖子上边玩边吃。
现在想想,觉得可笑。君不知,出生在五十年代农村孩子,几乎都这么干过,谁没有这种体验?
?蚕豆花“田间野粉无人爱”,而蚕豆是颇受欢迎的。蚕豆有多种吃法,除了蒸着吃,炒着吃,还能做各种菜肴,如蚕豆米蛋汤,蚕豆米炒韭菜,蚕豆米锤肉,蚕豆米炒木耳,蚕豆米烧雪里蕻。上中学时,很多同学带一罐子蚕豆米烧雪里蕻,一天三餐都吃。现在,雪里蕻炒蚕豆米成为许多土菜馆特色菜,既鲜又有嚼劲,吃饭下酒都不错。
雪里蕻炒蚕豆米,对我而言,还寄托着一种情怀,一种眷念,一种乡情。出来工作几十年了,毋庸讳言,美味佳肴也吃过不少,而碎碎念念的还是乡味。有这种情怀的人很多,许多老干部回乡,特意要一份臭咸菜水蒸豆腐。不论走多远,地位有多高,总是乡音难改,乡味难忘。
?五香蚕豆,又叫茴香豆。就是孔乙己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柜台上一边写,一边说“茴”字有几种写法的那种茴香豆。茴香豆做法比较简单,蚕豆浸泡洗净,加食盐,茴香,八角,桂皮一起煮,汤汁收干即可。熟而不腐,软而不烂,香浓味甘,越嚼越香。每天有人骑着车走街串巷地叫卖,以前一毛钱一碗,如今一碗卖两元。
城里很多老人喜欢喝早茶,买一碟五香蚕豆,加几只春卷,几个小饼,从早晨六七点钟喝到八九点,一直喝通为止。什么叫喝通?我理解,就是喝得全身舒畅、喝得满心惬意,喝得精神抖擞。
?退休后,我在自家小院中种蚕豆。蚕豆种植简单易行,头年十月至十一月之间下种,什么都不用管,不需浇水,不用施肥,到第二年四五月就可以坐享其成了。嫩的做菜,吃不完,剩下老的留做种子。据说蚕豆具有健脾和胃功效,含有大量植物蛋白及钙质,能调节免疫功能,预防老年人骨质疏松。对此,我深信不疑,经常吃些蚕豆,牙齿越吃越坚固。
我不知道五香蚕豆从何开始,至少从孔乙己到现在从来没有间断过,街上有卖的,茶楼有吃的,自己也试着做过。每当提到五香蚕豆,就会想到孔乙己,孔乙己说茴香豆的茴字有几种写法,难免被看成迂腐。
?如果换个角度看,迂腐也未必不好,知道茴字有几种写法比那些识字不求甚解的人要好得多。有人认字读半边。许慎《说文解字》涉及六种造字方法,其中只有形声字可以按声旁读音,但也不完全如此,有许多字读半边就错了,如“讳”字读(hui),而不能读韦,这个字连法官也会出错。
迂腐,固然是贬义,但迂腐中有较真的成分,不要说做学问,搞科研要较真,学习也要较真。我经常也犯错误,用拼音打字,有的字打不出来,原来是自己读音不准。力求把每个字读准,不较真不行。做任何事都不能草率,不能马虎,不能粗枝大叶。
?作者简介
听雨,安徽芜湖人,退休公务员,喜欢文学,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在地方刊物上发表过作品,曾获得省作协二等奖。
文墨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