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韩剑锋蚕豆花开已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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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席慕蓉

蚕豆花开已暮春

作者

韩剑锋

春色已暮，曾是满畈满畈金黄的油菜花海亦已拉上了春的帷幕；远处的山上，隐约的轮廓是清清的绿和嫩嫩的黄，还有白白的花和红红的杜鹃点缀，一山又一山的蔓延开来。在风的铃铛声中，我走出家门去寻找虫的鸣叫和鸟的细语，西溪的杨柳已是婀娜多姿，一江春水边有垂钓人的安详与专注，还有一群白白的鸭子游过碧绿的河面，风吹过，有绵绵的柳絮，这是春天最后的狂欢。

门前的庭院里岳母种的蚕豆结果了，花还在怒放着，群里有人在念叨着蚕了。我没养过蚕，宣平地区养蚕最多的应该是桃溪镇的锦平村，但我想的还是蚕豆。何谓蚕豆？盖因主产江南一带，又在养蚕时节成熟的而得名。母亲喜欢种菜，记忆中我家菜园地里蚕豆花最是漂亮，“蚕豆花开映女桑，方茎碧叶吐芳芬。田间野粉无人爱，不表东风杂众香。”春节过后，母亲就在田间地头种下蚕豆，等稍长，便去山上砍来小竹枝插在旁边，藤蔓延着竹枝攀爬缠绕，花开了，白色的两个小花瓣上呈扇面状，根部带点青色，青色后面渐变的就是白色了，四个花瓣，内一层，外一层，恰似一只只小蝴蝶的四个翅膀，像极了一只只青白相间的蝴蝶倒挂在绿绿的藤蔓上，停在枝枝桠桠的竹枝间。这边的果实正要成熟，那边的花还在继续开放，一边开花一边结果一边向上生长，蚕豆花不与同季的桃李争芳，更是排斥在整片金黄的油菜花外，“驿路断桥边，寂寞开无主”，“主”倒是有的，只是无人观赏，独自芬芳在竹篱下、河滩边、田垄上，守着那份寂寞，静静地绽放自已生命的华章。

小时候的我吃有点挑剔，除了不喜欢吃蒜葱姜之类的调味菜，记忆中最不喜欢吃的就是煮熟的蚕豆了，至今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但长在地里尚未成熟的嫩嫩豆荚的倒是喜欢吃，有一股青涩的甜味。年长以后，蒜葱姜会吃了，蚕豆也就不排斥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味蕾也会变化吧。年少时的那些苦涩，经过时间的沉淀，越来越觉到他的美味，就像我现在正在欣赏着的蚕豆花，他谈不上艳丽，更遑论名气，在田间，在地头，在不起眼的角落，就那么肆无忌惮地盛开着，一如小时候的我们，自然的茂盛和生长着，不与谁争春，或许是与谁也不屑于争吧。麦子成熟的季节该是蚕豆收获的季节，准确地说是蚕豆老了的季节，豆荚干了，像一只只老蚕，轻轻一捻，豆就从豆荚里滚出来，淡淡的黄，取一截麦杆，二头通的那种，上方开一个十字，往下轻轻一折，做一个略微有斜度的平面，把蚕豆放在上面，仰着头深吸一口气，轻轻地呼出，气通过麦杆，蚕豆便在平面颤动起来，一跳一跳的，随着气流的加大，蚕豆仿佛听到了号角，奋力地向上蹦跳，似乎要挣脱地球引力，又像一个撒欢的孩子，挣脱父母的约束，在田野里无拘无束地奔跑。一大群孩子坐在老屋的墙根脚下，看谁的吹得最高，看哪位吹的时间最长，这些简单的欢乐可以在清晨，也可以在黄昏，仰着头吹蚕豆的那个画面的剪影在夕阳下或许会更美吧。

蚕豆出的季节自然少不了焖蚕豆饭，就像焖洋芋饭、芥菜饭和乌米饭一样。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一种习俗和讲究，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天天吃的是蕃莳丝饭，用时令菜来做饭算是调节季节的一个口味。母亲用的是抽水焖饭，因为我不喜欢蚕豆，吃时总要默默地地把蚕豆一粒一粒挑出来，心生抱怨却不敢说，母亲见了只是低声嘀咕，怎么连蚕豆也不吃。几次之后，我家的蚕豆饭就烧成了一半有蚕豆，一半没有蚕豆了，我知道这是母亲特意为我留的，留给我的欣喜和选择。

菜场上已经有蚕豆上市了，有豆荚也有剥好的蚕豆粒，也做一回蚕豆饭吧！按照母亲的那个方法。其实许多年前我就喜欢吃蚕豆饭了，不再一粒一粒地挑着吃了，而我却不知道母亲知不知道，我不再是那个年少时的模样。

油要用少许新鲜的肥肉熬的猪油，再加少许茶籽油，米要先浸透，也可少加点糯米，生姜切成末，冬至前的腌肉切成薄片，油六成热后，倒入姜末和腌肉有香味出来后把蚕豆放入翻炒三成熟加盐，然后把浸透的米倒入锅中一起均匀翻炒至米出香味而不粘锅，放到电饭锅里加水焖，半小时后，一锅香喷喷的蚕豆饭就出来了，看着儿子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想当年母亲是否也是用同样关切的眼神在注视着我，不同的是当年的我吃时含着眼泪挑出一颗颗的蚕豆，委屈得要哭。

清明回家，回到母亲曾经洗洗涮涮的埠头脚，溪流依旧，静水无语，只是再也见不到母亲洗涤的身影，找到和阳桥边我家的自留地，上面种的那片小竹林过些时间会长满小竹笋，这个时节应曾经是开满蚕豆花的地里，长满了荒草，眼前却恍惚出现了母亲在摘蚕豆的身影，母亲不在了地也就荒了。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下归途。这话有道理，却有些悲伤。我想我的心田不会荒芜，母亲就像这低调的蚕豆花，平淡得不能再平淡，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只要有土的地方不需要太多的要求就能生长。其实我也一样，不论岁月如何变化，我还是母亲眼中那个只挣一个工分的我。

雨还在下，有点急，有点绵。跟朋友一起，煮风煮雨又煮茶，思绪有点混乱，但我知道，蚕豆花开已是暮春！

说明：文中图片来自网络

END表达情感就是心灵旅行

乡愁，就是父母的微笑，就是同学的吵闹，就是故乡的小河，就是家乡的青山，就是舌尖的味道，就是传统的技艺，就是童年的乐趣，就是隔着千山万水的思念，就是儿时的童谣……

《武义乡愁》让回乡的路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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