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的诱人菜单居家防疫日子里的锡式小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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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宋宪尧

今天已经跨入了农历三月的第三天，古人称之为上巳节，民俗说：“农历三月三，和气盛东南，”暮春的江南正是春暖花开莺飞草长之时，但此时此地早晚却仍有寒意，壬寅的这个春天注定不寻常。

疫情在全国上下的“围追堵截”之下，仍然彼伏此起，蠢蠢欲动如打不死的小强。我们小区连续做了三次核酸，同步的封了三天，还仍然没有解封的迹象，全城也进入了静默状态，乐观者将之视为“带薪度假”，“道阻且长，行则将至”成为当下的共识，人们在肆虐的疫情面前已不再恐惧，而是选择了更加理智、更加乐观，更加人性化的方式来渡疫，坚信各方合力之下，全国人民最终一定能战胜毒魔。

居家防疫的时光，少了朋友间的茶来酒往，反倒能静下心来写字画画听曲读书。晨起沐手泡一壶新茶，听着山奇同志那在梁间绕来绕去的《忆江南》，随手翻出陆文夫先生的《美食家》来，苏州老乡“馋佬坯”朱自冶的种种过往便鲜活了起来，这位小说中的吃货前辈锲而不舍、将吃进行到底最为动人之处，一是无论寒暑，不惧雨雪，星月尚在头顶便早早的赶往“朱鸿兴”去吃那碗魂牵梦绕的头汤面，二是始终坚持“不时不食”的吃货原则不动摇，翻译成大白话就是这位朱先生从来不吃不当时令季节的菜。得他提醒，赶紧充满歉意的对书中的朱自冶说声“拜拜”，去物业前台，掏出身份证与第三次核酸检测卡片，换得限三小时之内采买的“出门证”一张，奔着极具诱惑的春天味道而去。

几天宅家乍一出门，觉得天蓝日丽，更少了平时的车马喧闹，马路两边“杨柳依依”，鸟雀“关关”，争相鸣和，婉转清亮胜于往昔，在这渡疫的日子里反而体味到了正常日子里没有的那份安静平和，一路骑行心情大好，连日来的郁闷被一扫而去。

菜场里供应正常，未见网上的那种似乎世界末日来临般的恐慌，也没有拼命抢购的疯狂，反倒是秩序井然过于往时，啧啧！无锡人是见过世面的，经历三年的防疫抗疫考验，人们终于成熟了。搭眼望去，春天当季的春笋、马兰、蚕豆、枸杞头等时鲜一样不缺，比之仲春时节，此时的这几样时鲜货虽仍属当季却已稍过，再不品尝，即使“天若有情”，春光亦会使其老去，岂不又等一年？白白辜负了时令美食的大好韶华。

依次采买，客客气气童叟无欺，银货两讫之际，摊主慷慨的抓起几茎根须皆全金贵无比的香葱，翘着兰花指在我面前行云流水般一晃，隆重的塞进我的菜袋，笑眯眯的道一声：“慢走，再来！”明知是对我不讨价还价的褒奖，心里还是挺受用的答了句“老板娘发财！”，我的回眸一笑差一点倾了她的摊位，顿觉“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没等“丝竹管弦，畅叙幽情”，赶紧走人。老祖母生前曾经说过：“观音山轿子人抬人”，诚可信也！

当日菜单“列座其次”者已无悬念：旺火油盐爆炒枸杞头；重糖轻盐葱油蚕豆；空面筋捣碎香油拌香干马兰。“腌笃鲜”虽是家常粗菜，本着作家兼美食家陆文夫的厨经“粗菜细做，细菜精做”之原则，粗菜亦应“如烹小鲜”般去伺候：整块五花咸肉与小蹄膀焯去血水，入砂锅大火烧滚，取肥壮鲜笋滚刀块“投名状”入伙，转小火慢吞吞的“笃”至汤浓味鲜之时——融会贯通“腌”和“鲜”之间的这个“笃”字，便是这道菜的精神所在——再加入适量切块莴笋和豆腐衣，春笋色如象牙，莴笋色如翡翠，蹄膀肥腴而不腻，腐衣丝滑如德芙，热腾腾的香气，化成“眼耳鼻舌身意”全方位的感受，直透重帘。

暗香浮动中，取出那块五花咸肉来，快刀批成薄片，依次码于青花瓷盘，夹起一片迎光照去，肥瘦相间，玉色滋润里透出胭红，那滋味，那卖相，简直了！

心满意足之时，瞥见茶几上的罗汉竹盆景里，偷偷的长出来一支筷子尖粗细的盈寸小笋，怯怯的探着头，打量着窗外这居家防疫时光里的人间三月天。

作者简介宋宪尧，古典文学研究者，书画工作者，爱好健身，旅游，写作，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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